必一体育:民间故事:铁证难寻
胜利本来也睡得很死,因为白天和徐阔一块儿吃了一顿鸡。 兴许是肉吃狠了的缘故吧,夜里肚子有点儿丝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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胜利本来也睡得很死,因为白天和徐阔一块儿吃了一顿鸡。 兴许是肉吃狠了的缘故吧,夜里肚子有点儿丝丝拉拉地闹,就硬挺着起来到屋外上厕所。 这时,他听到了院墙那边传过来的声音。
张胜利一听声音马上就意识到老徐头家出了什么事。 于是,张胜利随手抄起一把铁锹,扑到院墙边上,探过头去察看究竟。 贼有两个。 阴影里,一个牵着牛往外走,他的同伙举着棒子杵在门洞,准备谁露头? 谁。 此时最为凶险,谁露头算是倒血霉了。 老话说盗亦有道,可现在的贼没这个讲究,下手极黑。
张胜利把铁锹高高扔过墙,“嘡啷”一声发出很大的响动。 张胜利双手一扒墙头,轻巧地翻了过去。 盗贼受了惊吓,那个举棒子的放下高举着的木棒,飞跑着去跟牵牛的伙伴会合。 落地后的张胜利摸起地上的铁锹,朝两个贼追过去。 模糊中,贼好像少了一个,只有刚才举棒子的还在。 见张胜利追过来,他朝张胜利举起木棒,要拼的架势。 张胜利紧急刹住脚,也把铁锹高高举起来,眼睛瞪着那个贼。 张胜利这才发现,那贼竟然学了影视剧里杀手的样子——蒙了面。 那贼没有跟他纠缠,只是虚晃一枪,吓唬他一下,跑了。 张胜利无意追赶,想去看看老徐头和徐阔怎么样了。 就在这时,徐阔却像从地里钻出来一样,突然站到他面前:“二叔,我家出啥事了? ”
这时,徐阔看见了牛,显然是贼弃牛后逃了。 张胜利过来推了一把徐阔:“赶紧的,快回家看看你爷! ”
来的时候,老徐头已经被村长派的人和徐阔送往医院急救。 院子里聚集了不少人,顶着薄雪,议论着这件事。 张胜利在给大家讲述事情的经过,讲得细致生动。 他在讲述自己的英勇时,稍有改动,把爬过墙头说成是用铁锹当作撑杆,像跳高运动员一样从墙上飞跨过去。 他还没讲完,就有人指着他说,胜利,你怎么说得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,好像你亲自干的一样。 一句话,噎得张胜利直翻白眼儿,一时说不出话来。 众人也都不言语了,死盯着张胜利。 张胜利憋了半天才说出话,偷牛犯法,这事儿咱能干吗? 有人紧顶上一句,那偷啥不犯法呀? 张胜利脸上有些热,硬硬地说,我咋知道,你问法院去。
这时,村长过来把大家轰散了,张胜利才想起自己还没上厕所。 一想到厕所,肚子还挺配合,坠得厉害。 他蹲在茅坑板上吭哧吭哧拉出去一大堆; 拉完了擦好站起来,刚要提裤子,肚子又坠,连忙又蹲下,又拉出去一堆。 他在心里骂,妈的,白吃了,那可是鸡啊! 不知道徐阔的肚子怎么样。
张胜利与徐阔的交情可以追溯到十几年前。 徐阔的父亲徐景常老早就带着老婆到省城打工去了,把一个孤伶伶的徐阔扔给了孤零零的老徐头。 游手好闲的张胜利整天招猫斗狗唱唱咧咧没个正形,徐阔就爬过墙来跟他玩。 徐阔从小没人管理,野生野长,稍大一点儿就开始逃学,再大一些学会了上网,有时成天成宿在镇里的网吧里泡,时间一长就成了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不良少年。 爷爷拿他没办法,父母回来就骂他打他,在学校老师不给好脸,还就是张胜利对他好,弄点好吃的好玩的都想着他。 张胜利对徐阔的好还有一层特别的意思。 那是在徐阔一两岁大的时候,还没结婚的张胜利就常过来逗孩子玩。 徐景常的媳妇长得挺好,一来二去,徐景常有了不好的感觉,再看见张胜利的时候,脸上就挂了霜。 终于有一天,徐景常发作了,把张胜利挡在门口,放出一句狠话:再到我家来我剁了你的腿。 其实,张胜利自己也弄不明白,他是喜欢小孩还是喜欢小孩的母亲。 徐景常把老婆带出去打工,这件事可能也是原因之一。
上午,张胜利闷得没事干,就拿笤帚把雪扫开,露出黑色的地皮,在地上洒上一把谷子,支上笸箩。 他在支笸箩的小木棍上拴一根细绳,绳从门缝顺到屋里。 张胜利躲在门后,手里抓住绳子,双眼透过门玻璃,紧盯着笸箩笼罩下的洒了谷子的黑色地皮。 如果成功的话,他可以逮住几只麻雀解解馋。
麻雀没等来,却溜达过来一只小公鸡。 这不是张胜利养的鸡,自从父母死了以后,这院子里就再也没有听过小鸡叫。 张胜利从来没有养过鸡,不过,这并不耽误他吃鸡。 眼瞅着小公鸡钻到笸箩下面吃粮食,张胜利拉动了绳索,支着笸箩的小木棍倒下,笸箩就把鸡扣在里面。 张胜利从屋里走出来,来到笸箩一旁,一只手轻轻掀开笸箩的边缘,一手探进去摸鸡。 这时,就听身后扑通一声,他吓得身上一激灵,手缩回来。 张胜利站起身,看见了从墙上翻过来的徐阔。
徐阔撇着嘴说:“偷鸡摸狗,反正差不多。 ”徐阔打量着地上的笸箩,“扣住了吗? ”说着把手伸到笸箩下面,动了几下,然后把另一只手也伸进去,一挺身,就势掀开笸箩,一手抓着鸡的翅膀,一手死握着鸡头,猛地直起身子。 小公鸡的翅膀不能动,嘴也不能叫,在徐阔手中猛力而无奈地挣动。 “二叔,预备刀! ”徐阔提着鸡朝屋里快步走。
徐阔把抹了脖子的鸡扔在地上说:“等着我爷骂墙头吧。 ”张胜利这才明白,小公鸡原来是徐阔家的。 他指着徐阔的鼻子骂:“这个败家孩子! ”
二人开始收拾鸡,吃鸡。 吃完,徐阔一抹嘴,从身上摸出把口琴,呜呜哇哇地吹了几下。 张胜利说咱俩合奏,说着从墙上摘下他那把破二胡,丝丝啦啦地拉起来。 二人合奏完一曲,张胜利指着徐阔的口琴说,你的家伙该淘汰了。 徐阔的嘴唇在口琴高音区跳蹭了两下,说掉了两个。 这把口琴还是张胜利送给徐阔的。 在徐阔小的时候,有一天徐阔又哭又闹整得老徐头直掉眼泪,张胜利才咬咬牙,把这把口琴送给了他。 那年,正是徐阔的父母外出打工的头一年。
可能是把满肚子的鸡肉都倒进厕所的缘故,这一夜,张胜利再没有起夜,待他醒来,窗玻璃上的霜已经开始融化,应该是上午九点多了。 他正要爬起来,村长进来了。 村长身后还跟着一个人,那个人的出现,让张胜利一直温暖的被窝立即灌进一股凉气。 村长定定地看着他说:“太阳晒了,你还有心思睡觉? ”
张胜利从村委会出来,一时间还没觉得自己冤枉。 刘喜玖在村委会跟他谈了九分钟,加上村长在一旁溜缝儿帮腔,共用十几分钟。 这是张胜利通过挂在村委会墙壁上的电子钟捕捉的信息。 刘喜玖这样问了张胜利:“徐家丢牛你是怎么知道的? ”
三个小时后,张胜利再一次被传唤到了村委会。 这次传唤让他对先前刘喜玖的问话有了一些觉悟。 张胜利猛然洞悉了那些提问的实质:原来那都是些有弦外之音的话,刘喜玖还有村长是在怀疑他,他们是在怀疑他是那两个盗牛贼的同伙。
当天,张胜利被带到镇派出所。 一进派出所的门,他的腿就软了。 不但腿软,嘴也软了,刘喜玖问啥他说啥,说着说着,竟然把跟徐阔偷鸡吃的事也说了。 刘喜玖听着,双眼盯着张胜利的脸,看得他心里发毛。 张胜利说完就后悔了,不后悔别的,徐阔还是小孩,这事要是让学校知道,还不得把他开除啊! 即使不开除,老师和同学也会不容他,他就更不乐意上学了。
说什么也不能把这事说出去啊,真他妈不讲究! 他在心里这样骂着自己。 还好,那是徐阔自己家的鸡,偷吃自己家的鸡,应该不能算是偷吧! 张胜利又在心里安慰着自己。
良种村一个叫李三的人也被带到了派出所。 这天晚上,张胜利和李三被押在一间小黑屋里。 李三说,也不知道关几天。 张胜利跟他说,拘留不能超过二十四小时,明天中午之前,他们必须放人。 果然,第二天中午,他们就被放了出来。
张胜利原本打算从派出所出来就回家,回家后该干啥干啥,这事儿就这么拉倒了。 不拉倒又能怎么着? 他估计不会再来找他的麻烦。 可是哪里料到,并不是才会找他的麻烦,有时候,人自己给自己找的麻烦那才真叫麻烦。 他的麻烦才刚刚开始。
从派出所出来,走了一会儿,张胜利突然想去看望老徐头。 毕竟住了几十年的邻居,加上跟徐阔的友情,看看是应当的。 于是,他坐车进了县城,花一块钱打了个三轮,奔向县医院。 他在医院门口的小店里买了一兜水果,拎着,走进医院大楼。 一进病房,张胜利先看到的是老徐头的儿子徐景常。 徐景常看见张胜利,没有吱声,像不认识他似的。 张胜利把水果放在床头柜上,说:“好点儿了吗? ”
徐景常没有回答。 他把张胜利拎来的水果从床头柜上拎起来,放在地上。 张胜利去看躺在床上的老徐头,见老徐头双眼紧闭,一动也不动。 他抓起老徐头的手,捏着说:“得脑血栓的人得经常手,还有大腿和胳膊,促进血液循环。 ”
徐景常轻轻放下父亲的手,盖上被子,然后弯腰拎起张胜利带来的水果,一把扯住张胜利,拖着他往门口走。 到了门口,他把张胜利推出去,就势把那兜水果摁在张胜利怀里。
徐景常一口唾沫吐在张胜利脸上,转身回了病房。 张胜利一时傻在那里,一动不动。 过了一会儿,他挥起衣袖,胡乱在脸上擦了几下,把那兜水果扔在地上,走了。 走几步,又折回来,用力在水果上踩了一脚,转身快着步子离去。
张胜利窝着一肚子气回到村里。 一进家门,他就发觉不对劲儿了,屋里被人翻腾过,而且是仔细地翻过,不慌不忙的那种,很有秩序的。 就连挂在墙上的镜子,也被摘下平放在桌子上。 小偷是不可能有这种细腻的手法的。 他的心里猛地灌入一股凛冽的风,一下子明白,这是干的。 他被拘的这段时间,“光顾”了他的家。 张胜利的脑袋里立刻搬进了一箱蜜蜂,“嗡嗡嗡”直叫个不停。
村长一句话就把张胜利说没电了:“平个什么反? 政府给你定罪名了吗? 认定你是盗牛贼了吗? ”
回到家,张胜利看到被翻过的那些东西,气又拱到了嗓子眼。 他想,明天真得去找村长,非去不可。 冬日日短,没到四点,天就麻麻黑了。 他开始做饭,他准备犒劳一下自己的胃。 在派出所蹲了一天一宿,刘喜玖就给他吃了半碗方便面,进去就让身体吸收了,变成屎的机会都没有。 他妈的,给口屎吃也行啊! 张胜利一边骂着,一边给自己做好了饭:主食是馏馒头,副食是炒土豆丝,白菜心蘸大酱。 他把桌上的像镜子竖起来靠在墙上,腾出地方准备摆放碗筷。 像镜子里一个小孩在冲着他笑。 那是他儿子根成过百天时照的。 那天,他借了辆摩托,驮着老婆,老婆抱着儿子,一家子轰轰烈烈地去县城给儿子照相。 那天他们照了不止一张,一家三口全家福的,他跟老婆两个合影的,老婆自己的。 原先那些照片都一古脑儿镶在镜框里,后来老婆跟人跑了,他就把跟她有关的影像全废了。
现在,镜框里镶的除了儿子的照片,就是几年前躺进坟地的父母和远在大兴安岭哥哥的一家。 他自己的照片只有一张,确切地说连半张都算不上,因为那是从他跟老婆的合影上剪下来的,只是颗人头,跟儿子的照片挤挨在一起。 根成比徐阔小两岁,今年十四了。
看着儿子的照片,张胜利猛地想起徐阔。 墙那边那家也是凉炕冷灶,徐阔回来怎么办? 他抓起馒头,咬了一大口,走出门去。 他冲着墙那边喊了两声徐阔,见没有回应,就从墙头上翻过去。 徐家的房门挂着把大铁锁,他只好翻墙回来,一口气把饭菜吃光。
张胜利真的又去了村长家。 村长不在,家里只有他老婆。 张胜利跟村长老婆说了一会儿话,村长还没回来。 张胜利说我还是走吧,天长日久的事,明天我还来。
村长说:“你就那事儿呗? ”村长撂下筷子说,“你说个办法,我怎么处理你的事? 老徐头脑血栓了,就是缓过来也是半拉植物人,徐阔又没个踪影……”
张胜利说:“你不会表扬表扬我干的好事儿? 你一表扬我,偷牛的事不就跟我没关系了吗? ”张胜利拍着村长家的炕沿说,“我抓小偷没人信,非得我当小偷才有人信? ”
村长没心思再吃饭,扔了筷子。 村里有这么个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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